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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品阅读:程予东亲情散文《棉花棉花》等六篇作文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5/16 09:20:29 体裁作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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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作文:精品阅读:程予东亲情散文《棉花棉花》等六篇作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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棉花 棉花

程予东

 

原本活泼泼的生命终是抵挡不住赖着不走的秋风,柳辫上新月般喧闹的春意簌簌飞落,化作委地的尘泥,你能忍心看吗?枝头深处的烈焰烟花般冷却了,一地残红,碎碎的叹息,怎么能够忍心看呢?此时穿着浆洗过的棉布夹袄的母亲,正从西墙的绳子上抽下两条棉布口袋,那是母亲的手吗?灰褐色的肌肤,已经塌陷下去,松松的就着崚嶒的骨骼,怎么母亲也随秋而瘦了呢?

 

“走吧,和我到田里看看,棉花该采摘了呢。”母亲走过来,递上了一只口袋。

 

来到田间,心里不祥的云朵就消散了,秋风的飒飒在棉桃那里只是一个深沉的幽默啊,不然它们怎么都笑了呢?笑得那么无遮无拦,把洁白的心都坦露出来了。提着袋子和母亲劳作的身影是一样一样的,都穿梭在云里。手指只需捏在一起,对着那些含笑的花瓣,向上轻轻牵引,洁白的棉絮就柔柔地缠着自己的指尖了。它们,这些轻软的白啊,为我们挡住了多少人生路口的秋风啊!不是吗?它们被织成了棉袜,我们前行的脚被一路忠厚叮咛,趔趄是有的,可是被棉亲近的脚还是能够辨识黎明的方向。它们被织成了棉布手巾,拭去我们的眼泪和忧伤,被擦亮的眼眸能够看到生活的细部,痊愈的伤口能够负载更多运命的重量。即使被生活倾倒了大片的海水,也不会收缴我们的船桨呢。

 

当我在一朵朵棉芯里抽完絮状的轻软时,我的眼神难以挪移了,我看到了那些脱去盛装的棉桃的外衣,瘦骨嶙峋,褶皱布满。一阵冷风袭来,它们一个哆嗦没有结束,另一个哆嗦接踵而来。把自己的温暖全部奉献了出来,围着我,围着我们,围着生命里飘落雪花的心灵。“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呢,活也快完了,赶紧先回家吧。”母亲站在云的那一端对我絮语。见我定神不动的样子,她有些急了,只是催促道:“去吧,当心着凉呢,我一会儿就好,一会儿就好。”

 

你挡着寒风,却把温暖留给了我,留给了我们。母亲,您把自己全部的洁白温暖给我,甘愿留自己在风里,瑟瑟。这样的母亲,怎么不随秋风而瘦呢?眼神有如许迷离,回望田里,再也分不清棉花和母亲了。

 

 

父亲的秋天

程予东

 

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说:人生充满劳绩,而诗意地栖居在这大地之上。初读时,甚是不懂。只觉得好,拿来为我所用,装点文字的脸面而已。

 

几番折腾后,成绩还是一脸铁青地对着我,我茫然地转向被里,想要遮掩内心流荡的苦楚。正赖在床上怨艾着命运的捉弄。父亲不声响,扔来一把带着锋芒的镰刀,“跟我下地。”我没有脸白吃白喝白日梦,低着头跟着父亲到了田间。

 

秋天的田地上铺展着一地厚实的金黄,摸一把都是沉甸甸的,父亲闷头拿起镰刀搂起三垄水稻,镰起镰落间,大片大片的水稻被放倒,齐整地码在了身后。我艰难地把持着单垄水稻向前开进。我弯下腰时,听见父亲的镰刀在亢奋地抒情,等我直起腰时,看到父亲的姿势和水稻一样虔敬地朝向大地。手掌有火燎的感觉,不好意思松开握镰刀的手,可是钻心的疼痛顽固地占据了内心的高地,丢镰一看,一掌的水泡。疼痛比庄稼还稠密,随着汗水流窜。秋天没有诗意,只有疼痛和汗水。我喊父亲歇息。他站住,手在脸上用力一抹,一粒粒汗珠,被阳光镀上金色,像稲粒,像大豆,从指间活泼泼跃出。父亲笑笑说:不累,你歇吧。那一刻,我惊异地发现,父亲的眼神里,竟栖息着诗意。

 

我坐在秋天敞亮的田埂上,感觉父亲像一个诗人,以镰刀为笔在大地的稿纸上写下一行行诗句,又觉得父亲还是一位雕塑家,以农具为刻刀,在秋天的原野上雕塑作品。我想,父亲的职业就是雕塑土地,雕塑秋天,雕塑庄稼。而我,却不是最壮实最有收获的庄稼。父亲把锄头换成镰刀的时候,一片葱茏赚得一地金黄。而我呢,在成长的领地,把学习当成艺术作品来崇敬了吗?没有。我只是怀揣潦草的态度,把彼处的东西忙忙碌碌搬运到此处,只赚得一身臭汗。如此机械的搬运还渴望收获一地金黄?这种瓦片贴水飞漂的学习姿势也想得到生活结结实实的拥抱?我得到的悲苦就该是对自己昨日糊弄的惩罚。

 

马云说:昨天和现在无论你任何一场善行和恶行,都会决定我们的未来。我从荆棘中走过,只能得到一些芒刺啊。父亲肩扛一把锄头从春天走过,走到了厚实的秋天。再回望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说的那句“人生充满劳绩,而诗意地栖居在这大地之上”,我有了别样的感喟:父亲站在秋天的原野里成为了秋天的组成,他的姿态正像一首禅意的诗歌,打开了我蒙尘的心扉。

 

 

看见自己

程予东

 

《法制频道》中偶然看到审讯犯罪嫌疑人的画面,起初犯罪嫌疑人对指控百般抵赖,但是当审讯者打开一段记录他犯罪事实视频的时候,他当即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头颅。那一刻,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,疯狂,凶狠,残忍,那是曾经的自己吗?他不愿承认视频里的那个挥刀杀戮的人就是自己吧,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残忍。所以他低下了头,看不下去了,他有了深刻的罪恶感。这个时候的他是理性的,常态的。

 

你看见过自己吗?你看到了怎样的自己?看到自己的时候心理灌满了欢喜,还是盛装了羞愧……

 

我想看看曾经的自己,是怎样的可悲可叹。父亲在遥远的边疆工作,母亲在农村侍弄着几亩薄田(那会儿我和弟弟户口农转非,按理说可以不用耕地了),但是母亲为的是想分担父亲的经济压力,毕竟父亲一人的收入赡养奶奶,养活腿有残疾的哥哥,供养年幼的弟弟和我读书,负担真是沉重啊。可是年少无知的我哪里晓得大人的苦心。

 

残阳猩红,我和同村的几个女孩下晚学穿越乡间小径欢笑着回家的时候,看到了母亲,她正弓着腰身拉着满满一车红薯,她的肩胛骨深深沦陷在架子车的履带中,被秋风掀翻的头发当风凌乱地颤动着,灰白色的。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衣服。我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,母亲拉着满满一车红薯算怎么回事儿啊。虚荣充填了内心,我没有体恤受苦受难的母亲,竟然对着母亲的背影撇了撇嘴,“谁让你去干这些活的?我们不是农转非了吗?”母亲横竖没有说一句话,而是咬着牙,一步一挪地向着家的方向,弯着腰,默默承担着生活的重压。

 

母亲,我不但没有为你分担一点重任,还冷漠地任你一个人承受生活的苦难。那是曾经的我吗?无法接受这般脸孔的自己。垂下头来,可是垂下头来又怎么样呢?我又看到了另一件事中自己的贫弱。母亲你是不知道的吧,我参与了对你嘲笑。

 

夏日的夜晚像是一个蒸笼,打麦场上,很多人对着打麦机挥着麦穗,我知道轮到村支书家了。他们脸上覆满了麦芒的尘屑,眉毛上也尽是的。在打麦机隆隆的亢奋里,母亲你撂下麦穗提着裤子跑开了。听人叨咕说你小便失禁。“干活呢,真是晦气。”人群里有人埋怨道。年轻的嫂子抬起眼,顿了一下手中的活,又用力地往下摔打一下,好像要把一种怒气投进打麦机里的感觉。“真是丢人。”我紧跟着附和道。

 

第二天,我对姑姑叙述这件事后,姑姑难过地对我说:你妈午饭草草吃了几口,为了多帮家里干点活,给你挣上上学的费用,就那样一直站着,饿了仅仅喝上几口水垫垫肚子,终于支撑不住。你这孩子,不知道心疼她,还嫌弃她。听了姑姑的话,我真是羞愧难当啊,我的母亲,你忍着饥饿,受着别人的讥讽,我没有心疼你一分,还加入到嘲笑你的行列中,母亲,面对你厚重的给予,我看见自己的寒微、轻薄,这让我又一次羞愧难当了。我怎么轻易谅解自己?

 

隔着时光的漂洗,我终是无法淡忘,如血残阳中母亲艰难的背影,那羸弱的背影,那提着裤子在别人嘲笑中仓皇逃离的艰难背影,像是无边的叹息。母亲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讨来了盛宴,而她自己却越来越矮,越来越瘦弱。母亲,你无言地承受,深深硌疼了我的眼睛。时光走的那么快,如今的你,伛偻着身子,头上的白发再也数不清了,母亲,如果可以,我愿意减少自己生命的长度,换得你岁月长流。

 

试着回望过去吧,好好看看曾经的自己做了什么,尤其是对挚爱的亲人做了什么,看不见自己的卑弱可怜,迈出的脚步将会是过去的重复啊。走慢一点吧,让自己的灵魂跟上前行的脚步。

 

 

受伤的目光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写给端端的一封信

程予东

端端你好:

 

出外培训,已经三四天没有和你好好待一起了。好不容易盼得结束,想好好看看你,今天早上,我就站在你的门口,十三四岁的你却有着高我半头的颀长身子,头发被高高的扎起,干干净净的,真想就这样多注视一会儿,你的背有些微倾,一只袖子套在胳膊上了,另一只听话地等着,你伸过胳膊拉袖子的时候,一个转身,看到我提着包候着不动的样子,显出了有些不耐烦,“走开、走开。”声音是那么促急,其实你平时也这样说过,我都当成是一种娇嗔并不懊恼,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,我一个愣怔,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?”你默然无以应,我以为那算是一种回答了。原来在你眼里,我只是一个招你厌烦的人呢。

 

一瞬间,听到心的瓷片从高空骤然坠落,溅在冷冰冰的地上,碎裂成一地的伤。眼泪就那样没有羞耻地不加节制的溢满眼眶。我不能再说什么了,只好扭转身来,悲凉地往外赶。等电梯的时候,怕被人看到,硬给憋了回去。

 

一路无语,只有CD唱片里谁的声音嘶哑,压抑,歇斯底里,听不分明歌词的内容,隐隐感觉那摇滚般的唱腔中蓄满着对囚禁的挣扎,沸腾着热爱的挣扎。

 

听着听着内心的残损有了一点复原的力量。校门口,车刚一停当,我还是本能地迅疾而去,回转身来竟然跟着你的影子。我知道以往不少次你到后面停车的地方才下来的,此时你的影子安静地尾随着我,我知道你想用这种行为表示歉意了,我没有说话,但是我的心软下来了。风一样从花坛旁飘过时,你感觉我没有和你说话,于是就抢先轻言细语地说道:“我昨天早上吃的太饱了。”我知道你是在主动寻找一个和我交流的话题,你的心里一定有了更多的柔软,从你身影尾随我去校门口刷卡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。是不是你感到自己早上的做法有点过分了,毕竟妈妈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,只不过就是注视了你一眼而已,是的,我感觉是这样的。

 

心里的委屈片片凋落,感动的情绪上升了。“你说我哪里招惹你了?”老天,怎么一出口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感觉,其实我想好好回应你,招呼你和我一起去吃早饭的,怎奈一出口就失误了。我怎么那么情绪化呢,你已经表示歉意了,我该好好享用你的抱歉,欢喜地缓下脚步,和你并排走在一起,怎么又莫名地使起性子来,怎么心里明明有了温软而脚步却没有缓慢的意思呢!抱歉,抱歉,端端,不要介意,我在心里吁求着,嘴巴却缄默不语。

 

见我没有什么热烈的回应,你使出了让我胆颤的杀手锏,“今天我不吃早饭了。”我以为你只是说说,把我对你的回应当成一种言不由衷,痴想着你云淡风轻般的继续跟在我的身后,没想到你说完径直上楼,没有半点游移。你知道这是我担心的,不想听到的,你正在长身体,早上满满四节课,却宁可选择空腹熬过,每次你不当紧的时候,我的心里都会拥塞上忧心,曾经慌里慌张跑到你们教室里喊你去吃早饭,你开门见是我,好像很难为情,不是乖乖和我下楼,而是“砰”的一声把后门关严紧了,把我心底对你的担忧挡在了门外。那时,我只是摇摇头,无奈地回到了办公室。可是现在,我正努力从早晨的忧伤中挣扎出来,你却又用我最担心的东西完成了对我的惩罚。爱是一把利器,让我们彼此都受到了伤害。

 

听不到你的脚步声了,看不见你的身影了,我黯然地孤独地行进在寂寞的小路上,红豆粥热乎滑腻,我端着它,站在窗前,多么希望看到你飞奔食堂的身影,终是一个幻影,粥难以下咽,草草离开。

 

见到几个孩子,多日不见,本想热烈招呼,看到脸上横行的忧伤,她们禁言了,看到她们,就想到了你,眼泪没有消歇的意思。思绪翻飞,一遍遍想到乔叶写过的《母亲的目光》,在文中她写过类似的生活。急急打开电脑,翻阅到她的文字。乔叶在十三四岁的时候,一日午睡,还没睡稳,听到母亲走进来,摸摸索索的,似乎在找什么东西。后来看见母亲站在离床一步远的地方,正默默地看着她。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老是这么看着我干嘛。一句话,母亲仿佛犯了错似的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后来妈妈再也没有这么看过她了。最后乔叶终于有些明白母亲这种目光的时候,母亲已经病逝了。文章结尾乔叶对母亲的目光深情赞颂道:这是深根对小芽的目光,这是天空对白云的目光,这是礁石对海浪的目光,这是河床对小鱼的目光。——这种目光,只属于母亲。

 

我的目光抵达过你的世界,爱的目光却衍成了受伤的目光。现在妈妈不是满腹委屈地向你诉说,而是在乔叶的文字里看到了她十三四时那种敏感而细腻的心理,她说十三四岁正是女孩子刚刚有心事的时节,世界仿佛沾上了一层浅淡的绒毛,是柔软的,又是可惧的;是新鲜的,又是羞涩的;是骄傲的,又是胆怯的;是敞襟儿的,又是密闭的;是吸收的,又是排斥的。是草一般纷乱地伸展着自己的枝条,然而又如花粉一样敏感着各种各样的风。你就处在这样的时节。妈妈不也是走过那样敏感的时节吗?只是现在心有些粗糙了,迟钝了。不能站在你的世界来理解你的内心,反而把你那句并非真心的话当成一种对我的排斥和拒绝。是妈妈放大你的想法,甚至扭曲了你的意思,这是我的错,恳请你能够谅解。

 

端端,记住每天早晨要吃早饭啊,一定记住,可别再忘了。

 

 

与土地为邻

程予东

 

大哥看到沙地的花生长得白白胖胖,让人煞是喜欢,改年也在自己家的旱地里种些花生。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,翻开泥土一看,花生没有结多少果,卖不上什么好价钱不说,还搭上了很多人力和时间。这时他开始埋怨土地,怨恨土地不懂人心,心肠僵硬。读中学的侄子对大哥说,生物课上老师给我们讲过,花生长果子的时候,土软的话,扎得多,扎得牢,咱这里的地硬,不适合。可不是吗?曾见过花生秧离地面最近的地方长出丛林般的蘖,它们向下生长,但是旱地泥土发艮,蘖的探寻显得有些吃力。你怀着丰收的美梦而去,花生却做了多日的噩梦,把自己累得憔悴,瘦弱;而沙土则不然,沙地的土那样松软,蘖欢喜地往下长,在沙土的深处摇身一变,丰腴的模样就有了。

 

大哥和土地打交道也有些年头了,怎么就没有读懂这无字的书本呢?或许他觉得对于土地这种普通的东西,下什么种,就得什么果吧,于是任着自己的性子来办事。吃了一回亏,大哥开始认识到庄稼是有个性的,你违背它成长的环境,它就没有好脸色给你看。土地也是有个性的,违背它的个性,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
 

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坚定了大哥的看法。那年,开商店的村支书从上级得了指令,要各家各户的田里种上从外地引来的玉米种子,说是产量好,销路好,挣钱多。并且还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大肆渲染说一块地种公的,挨着的一块地种母的,为的是让它们好好授粉。听到销路好、挣钱多,大哥的心有一点动摇,但是让他发愁的是地里已经下了玉米种。村支书知道了这个情况,喝令大哥把自己家地里的玉米粒一个个刨出来,然后改成他宣传的。并扬言说,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办,到时候影响邻居土地的收成,要大哥承担经济损失。大哥吃愣着,刨出来,一个一个,说的轻巧,要不你来做试试?村支书胡子气得翘了起来,牛哄哄地下到哥的地里,刨了两三个坑,就被地里的砖头块硌伤了手,他有些气急败坏,边走边撂下话,记住啊,不按照我说的做,万一影响了邻居家的秋收,被埋怨不说,还要赔偿人家,到时候你辛辛苦苦啥也得不上。这句话还是有点杀伤力的,大哥有些愁闷,到村支书家的商店提拎一瓶散酒来解烦。偶然从里屋听到让他狐疑的对话,“老百姓差不多都种上这些玉米了,除了几个犊子比较难缠,听技术人员说反正也没有大碍,主要是咱们得了提成啊。”

 

大哥打了酒,快步离开了。他脑子里一下想到前几年把花生种到田里的教训,你说这外地的玉米能适合咱这土地?别弄不成到时候空欢喜一场,依我看保不准。我说村支书做事怎么那么有劲儿啊,敢情得了提成,就是拿到了好处呗。你得了好处,到时候,我们得不上好找谁理论去!心里一横,玉米粒一个也不刨,看他能咋地。大哥铁定了注意,村支书也指使不了人去刨大哥的地。他对挨着大哥地的人家说,就他一户人家,关系不大,不要放在心上,到时候别人家都卖了好价,赚了钱,看他哭着后悔。

 

盼着玉米发芽,长高,出缨,生须,大哥家的玉米一如既往的好,别人家的玉米只傻长个头,勉强结了几个棒子,剥开玉米皮一看,稀稀拉拉生了委屈的几粒籽。百姓哭天喊地找村支书算账,村支书一脸无奈,我也是为大家好,谁承想是这般结果呢!百姓不甘休,要联名上告他,村支书摆出架势,告什么告,你们跟我签合同了吗?这一说,把百姓震住了。到了这步田地,他们也只有认倒霉的份儿。

 

经过这样的事体,大哥愈发敬重土地了。现在大哥得闲就到地里瞧瞧,把泥土里看得见的瓦砾、砖头剔除出去,翻地的时候把那些塑料袋子、烂布片子、玻璃碴子拣出来,他深怕这些东西硌疼了睡眠的泥土,怕土地被裹得窒息。大哥心里清楚,土地有傲骨,欺不得,也糊弄不得。它从不看人脸色,也不看人地位。适合它的,它不遗余力对你好;不适合它的,烧香拜佛也没用。与这样的土地为邻,让人愈发安心。

 

 

指尖上的大海

张颀月

 

村西的尽头是姥姥的院子,姥姥可不愿让它荒着,一进她的院子,青青的麦苗就会送来清淡的香味,一行行齐整的样子像是杜甫的五律。每一棵麦苗都是姥姥精挑细选的种子变幻而来的。想象着夏天到来的时候,满院升腾着麦浪,每一穗饱满的麦子都是对姥姥劳动的金黄感恩啊。

 

真想等到金灿灿的日子,可是时间催得紧迫,离别就要到来了,这别离是难的。

 

妈妈的背影像是一句幽深的叹息,她的双手在一件一件往包裹里放东西,姥姥倚在门框边撩起衣襟拭了拭眼角,“姥姥,你怎么了?”妈妈的手顿了一下。“没啥,刚才烧炉子给烟呛了。”姥姥赶紧接话。烟已随风俱净,姥姥这样说正是以美丽的谎言来安顿自己不舍的心。“核桃,核桃,可别忘记了。”姥姥从里屋抱来一个包裹,里面鼓鼓的。“这么多,你哪来的?”“你弟媳从山西带来的,一个一个我都用手摇了摇,挑了饱满结实的,孩子正上学吃了补脑子。”“你自己留着点啊。”“我牙咬不动咯。”姥姥又说谎了,前几天,表妹给她的核桃她还吃得香甜呢!可是那一刻,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 

妈妈把包里的东西往边缘处挤了挤,腾出了地方,姥姥精挑细选的核桃才放进去。可这仅仅是一些核桃吗?

 

 “怎么能忘记给丫头织的毛袜子呢。”姥姥又回到里屋去。一双色彩艳丽的厚实的毛袜子拿出来了。“去试试,看合适不?不合适姥姥再给你织。”接过姥姥递来的袜子,我稍微犹豫了一下。妈妈好像看出了端倪,“袜子色彩搭配鲜是专给女孩的,这是姥姥的心意。”我到里屋退下厚靴子,把袜子往脚上套,有些紧,还小一些。我能拒绝姥姥的一番好意吗?想象姥姥孤身一人守着偌大的院子,白天拾掇一些杂活,夜色深浓的晚上,村子睡去了,姥姥扭亮灯光,将五彩的毛线理顺了,一条条配好,拿着竹针,一线一线绕过自己的手指。渐渐的,袜子织好的时候,姥姥的眼更花了,背更驼了,白发再也数不清了。这袜子哪里只是一些五彩的毛线组成的呢?那是姥姥对我满满的疼爱啊。

 

 “姥姥,袜子挺好的,只是我的靴子太厚了,回家换双薄点的配穿更合适。”姥姥笑了,像一朵绽开的花,在我眼里还有什么比姥姥的笑更美的呢?

 

姥姥给予我的爱像指尖那么细腻,又像大海那么浩瀚,我把袜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的深处,珍爱和感恩都在了。

 

【原文网址:走在风外的博客   http://blog.sina.com.cn/zouzaifengwai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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