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地的记忆 作文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4/29 13:24:17

土地的记忆 作文
土地的记忆 作文

土地的记忆 作文
似乎越是缺少什么,对什么就越是渴求,何况饥饿实在不是什么好味道,于是在粮食最缺乏的时候,人们往往直奔主题,所有的天性似乎都集中在吃饭两个字上,于是所有的生活都紧紧地围绕着粮食的生产.其他的,诸如游戏,电影等活动,全可以忽略不计,更何况这样的题材本就狭少,或者是登上大雅之堂的艺术,从城市来到农村,简直是路途遥遥.
所以孩提时候关于父母的记忆,只有“正在劳动”四个字.
因为物质的贫乏,即使连一只自鸣钟,也成了伟大的奢侈物,所以人们早起劳动,常常是凭着公鸡三啼,或者是夜空中一只“昂”孤独的叫声,然而睡梦中的感觉常常会闹出错误来,在启明星升起以后,或者在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之中,就过早地起床,走上地头耐心等待.我因早读,又因为学校和家里相距八里路,起床已经非常早了,有些时候,走在山路上,地气刚刚升起,浓雾还未弥漫,可是父母的早起,还在自己的沉睡之中,他们蹑手蹑脚,似乎也从来没有惊搅自己的清梦,偶尔惊醒,从窗户望出去,天象一款黑色的布幔,把整块玻璃笼罩得严严实实.
浓雾,总是伴着爬上山冈的日头,云雾遮住了光芒,四周厚厚的,不见人影,可是辛劳的人们,他们隐藏在浓雾中,早已经拔了很多秧苗,或者跪爬着耕耘了很多的稻禾.而山岚则似乎懒惰一些,总是在浓雾散尽后,清爽的日子里,才会在山坳中妖娆地漂浮起来.我总是望着山谷,想起贾岛寻隐者不遇,“松下问童子,言师采药去.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,药农的勤劳,竹篓里一定已经装满了很多草药.至于樵夫,斩斫的柴禾束缚起来,也一定压得扁担翘啊翘的.
在吃大锅饭的年代,田头的喧嚣,并不代表所有劳动的人无私和积极.龙分九种,人也分等级,有的人不知偷懒,他们总是习惯化死力,狠命地背二百多斤的麻袋包,歪歪斜斜冲冲撞撞地行走在狭小的田垄上,有的人挑滴水的秧苗担,露出的红虾背,不仅红黑,而且弯曲.有的人则习惯于稍微地偷懒,虽然那节省的力量也只有近乎于无,只是能在烈日下,稍稍地透出一口气来,不至于憋闷得窒息.
在劳动的间隙,大家则习惯于开玩笑,凑热闹,然而那玩笑的内容也狭隘的可怜,它们似乎总是和吃或者钞票牵连在一块儿.
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夸奖的说法,譬如仿照武松过景阳冈的豪爽,旷野里大碗大碗地喝自酿的番薯烧,然而酒性既烈,常常有人过量,肚子里面开始燃烧,最老土最简易的抢救手法,则是让其横躺在黄土地上,在肚剂眼上搁一碗清水,大家总是盲目地相信土地一定能给人们带来平安和福分.我曾亲眼目睹,也最为惋惜的是一个壮劳力.那年冬天,在劳作之余,大家坐在田埂上,一贯的以打赌为乐,于是有人出一块人民币,只求勇士在河道上游泳一百米.结果那位壮汉,凭着坚韧的精神,健壮的体格,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冰冷的河道,在水面上扑腾了一百米,即使是枯萎的茭白叶,也为他让道,碎裂的薄冰,敬畏他的勇敢,不敢大声喧哗,只是细微地响.现在相聚时候,见他身上还残存着那次活动的记录,他总是不停地哮喘,一直咳嗽得歪腰躬背.说起往事,为生活的艰辛,很少感慨,虽然也会不停地摇头,却带着苦笑.
土地是有历史的.在我们象山,大多是盐碱地,或者构筑了围海大坝后,海涂被改良成良田.按我亲身的经历,产量可以截然划分,在生产队的时候,土地的亩产已经达到了六百斤,可是每当秋实累累,在收获的季节,去粮管所进粮的手拉车络绎不绝,结果几乎每户人家照样吃不饱,要超支.到了改革以后,土地分田到户,大家忽然之间好象有了盼头,亩产也火箭般窜到了800斤,可能是品种的变化,也可能是农家自个料理得好,再打些短工,多劳多得,终于一年的劳苦,不再换得一屁股的欠债.
可是在前人的记忆中,这块土地实在是十分贫瘠的,按1995年版的《可爱的象山》记载:亩产大约在200--500斤之间.为了改造土地,当时涌现出一大批的劳动模范,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气力,包括自己的祖母,她至死还不忘被县领导接见的荣耀,虽然这样的记忆对她现实的生活没有丝毫意义.按祖母说,在土改以前,我家还有十几亩土地,几分薄山,春秋两季的农忙中,她的兄弟侄子都聚拢来,闹哄哄的,只要一天就把农事忙碌完了,这是十分气魄的事情.可是生活也过得朴素,手脚稍微大方一点,就会陷入拮据的景况.
事物总是变化的.所有劳动的荣耀只是大众需要的时候,当现在生活无虞,大家在追求高档次的生活品质,往日改造良田的迫切欲求,忽然之间烟消云散.所有劳动模范的故事,好象全都消失了,所有改造良田的苦累的方法,全都取消了.换之而起的是,大片的良田被荒芜了,甚至被石头泥渣所填埋,更换成一幢幢的高楼大厦.
土地被换成别样的用处,常常有诸多的理由,冠冕堂皇的,拨乱反正的,反正有成套的理论作阐释.譬如在山脚下行走,我看见很多的自留地长满了野草,这是退草还林的,我想其实是土地的产出和劳力的投入已经不成正比,所以人们很自觉地不再去耕种.常见的是土地被收储国有,然后被贱卖给企业,建造房屋以后,再高倍价格地出售给原来的主人.政府和企业主似乎成了不相上下的角色.
人们的眼光总是充满了短视.不知道从长远的角度来看,这样的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,也许要等过几十年以后,才会花费几倍的成本来纠错,这样的故事不可谓不多.而现在,人们总是盯视着看得见的经济价值,十年的劳动收入,如果投资在房产上,短期内就能够涨几倍,甚至几十倍,没有人不会疯狂的,我想大片的土地成为一幢幢的房子,政府、商人、农民,谁没有从中捞到了油水啊.我常常记起马路边的一条宣传标语:“但存方寸地,留于子孙耕.”可是连这样的条幅,也落后于时代,被白泥浆覆盖得一干二净.
很久以前,土地不仅是大家生活的希望,更是我们孩子的乐园,泥鳅、黄鳝、鲫鱼等是我们取之不竭的财富.当你想要饱口福的时候,当你口袋空空如也,却想弄点零花钱的时候,你只要拿个破畚箕,或者鱼罾,顶着烈日,在河沟里,在田泷里,能捉到相当多的小鱼碎.这里仿佛是天然的养殖场.可是人类没有度的贪婪,使各种鱼儿绝迹了一般.他们竭泽而渔,用电网来猎捕,或者为了提高农产量,放弃了绿肥来施料,用各种剧毒的农药,或者过度的抽水来灌溉土地,使河流干涸,每一年,虾鱼蟹鳖便来一次绝种大轮回,所以有时感觉流水虽然是活的,水面下却死气沉沉.
还好,政策里规定,土地要植树还林,要绿化,而每道政策的实行,还包含着大量的经济利益的激活,所以人们似乎很热衷这样的环保.仿佛挑担一样,一头压下,一头便翘了起来,水被污染了,或者水里的鱼儿死了,农田或者道路两旁的绿化却优美起来,于是树木的荫翳蔓延开来,珍贵的鸟儿慢慢地出现了,清脆的鸣叫声在枝杈之间嘹亮地响起来了.
也许孩提时候的记忆是最珍贵的,我总是无法忘却儿时的快乐.我强拉着孩子的手,来到这记忆中的田野,然而土地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面貌,有因总会有果,充满了乐趣的生活,不会再次重现.无法预测,二十年以后,当我的孩子,他拉着他儿子的手,再次来到他们记忆中的田野,是否还会这样陌生,这样广阔的田野,鸟声是否还像现在这样璀璨地响着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