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为何仰天长叹:宁可我负天下人,不可天下人负我
曹操为何仰天长叹:宁可我负天下人,不可天下人负我
曹操为何仰天长叹:宁可我负天下人,不可天下人负我
曹操为何仰天长叹:宁可我负天下人,不可天下人负我
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.曹操遭人骂,自然有他的原因.什么原因?也很多.但说得最多的,是“奸”.比方说,篡汉,在古人看来就是奸.狡诈,在古人看来也是奸.不过,最让一般民众痛恨的,还是曹操说了“宁教我负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负我”这句话.一个人,宁肯自己对不起普天下人的人,也不能让天下的人对不起自己,这个人就太坏了.所以,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个案子,看看是不是事实.
这事《三国志》没有记载,只见于裴松之注所引《魏书》、《世语》和孙盛《杂记》.事情大概是这样的.董卓入京后,表曹操为骁骑校尉.曹操拒绝董卓的任命,逃出洛阳,抄小路回家乡.路过朋友吕伯奢家时,把他们一家都杀了.为什么要杀呢.三书的说法不一.《魏书》的说法是:“伯奢不在,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,取马及物,太祖手刃击杀数人.”《世语》的说法是:“太祖自以背卓命,疑其图己,手剑夜杀八人而去.”孙盛《杂记》的说法是:“太祖闻其食器声,以为图己,遂夜杀之.”看来,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,是没有问题的,有问题的是杀人动机.按照《魏书》的说法,是正当防卫,或者防卫过当.按照《世语》和孙盛《杂记》的说法,则是因疑心太重而误杀.《魏书》是比较维护曹操的,我们姑且不论,就看后两种说法.
后两种说法中,孙盛《杂记》的说法又更具体.一是曹操听见了些声音(闻其食器声),二是曹操杀人以后说了一句话:“宁我负人,毋人负我.”所谓“食器声”,应该不是洗锅碗的声音,是磨刀子的声音.曹操这才疑心,才杀人.杀了以后,才发现人家是准备杀猪宰羊款待自己,误杀了好人,这才会“既而凄怆曰:宁我负人,毋人负我”.凄怆(音创chuang),就是凄惨、很悲伤的,只好自我安慰,自我排解,很勉强地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做一个辩护.当然,这种辩护并不能洗刷他的罪过.但能够“凄怆”,总算还没有“丧尽天良”.
然而《三国演义》的改动就大了.“凄怆”的心情没有了,“宁我负人,毋人负我”也变成了“宁教我负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负我”.这又有什么区别呢?前一句话翻译过来,就是宁肯我对不起别人,不能别人对不起我.这里说的“人”(别人),是特指的,就是吕伯奢一家,是“个别人”.后一句话说的,则是普天之下的人,是“所有人”.这个范围就大不一样.虽然都是恶,但恶的程度不同,分量不一.这是第一点.
第二点,曹操当时说“宁我负人,毋人负我”这个话,只是就事论事.意思是虽然我错杀了人家,对不起人家,但现在也没有办法.我现在走投无路,也只好是宁肯我对不起人家,不要让人家对不起我了.应该说,他还保留了一部分善心在里面.但是,“宁教我负天下人,休教天下人负我”,就变成一贯如此,变成理直气壮了.那就是一个大大的奸贼.所以,仅凭此案就说曹操奸险歹毒,是有疑问的.
不过即便如此,毛批仍说:“此犹孟德之过人处也”,“犹不失为心口如一之小人”.为什么呢?因为如果换了别人,一定反过来,说宁肯天下人都对不起我,不可以我对不起天下人.但是实际上怎么样呢?实际上都是像曹操那样做的(试问天下谁不有此心者),然而“谁复能开此口”呢?大家都装作正人君子,只有曹操一个人坦率地说出了这话.至少,曹操敢把奸诈的话公开地说出来.他是“真小人”,不是“伪君子”.所以毛批说,这是曹操超过其他人的地方,因为这个世界上伪君子实在太多.毛宗岗父子是不喜欢曹操的.他们都说这是曹操的过人之处,那就应该是过人之处了.
参见《易中天品三国》第一集 真假曹操